《亲爱的小孩》：细致展现女性生育之苦，不是贩卖焦虑

秦昊、任素汐领衔主演的《亲爱的小孩》，是家庭伦理题材，关注度尚可。

其由《隐秘的角落》的剧本策划、编剧胡坤编剧导演，改编自王小帅 2007 年上映的电影《左右》。

剧集在电影核心故事的基础上，进行全方位的扩充，不仅仅呈现两个家庭面临的伦理困境，也揭示了普通女性生育时遭遇的种种痛楚——它们总是被忽略，或不被理解。

剧集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和女性关怀。

只不过，剧集在个别地方的处理还是失去了克制，各种矛盾堆叠一块，多多少少损失了这部剧的质感——它本可以更高级的。

01 女性生育之苦

电影《左右》讲述的是，中年女性 " 刘威葳 " 和丈夫 " 张嘉益 " 离婚多年，" 刘威葳 " 带着女儿禾禾嫁给了 " 成泰燊 "，" 张嘉益 " 也和 " 余男 " 重新组建了一个家庭。

禾禾被查出得了白血病。大夫从医学角度出发，建议父母再生一个孩子，用新生儿的脐带血去救禾禾。

为了救禾禾，" 刘威葳 " 找到了 " 张嘉益 "，提出想和他再生一个孩子。

经过三次人工授精的失败后，" 刘威葳 " 决定和 " 张嘉益 " 来真的。

两个家庭裹挟其中，面临着左右为难的伦理抉择 ……

《左右》拿到了第 58 届柏林电影节银熊奖最佳剧本奖。它以看似狗血的冲突，抛出了一个具有张力的伦理议题，将观众裹挟其中：如果是我们面临这样的困境，我们作何抉择？

《亲爱的小孩》将《左右》的剧情铺展开来了。

电影中一上来，" 刘威葳 " 和 " 张嘉益 " 就是离异的状态，女儿也读幼儿园了，并未铺陈生育、离婚的过程。

剧集则从肖路（秦昊 饰）和方一诺（任素汐 饰）的生育开始说起。

开篇 10 集就详细叙述了他们是如何一步步走向离婚的。

《亲爱的小孩》扩充的这部分戏份，质量不低，它带有很鲜明的女性意识：细致呈现了女性的生育之苦。

观众虽然经常在荧屏或银幕上看到女性生育的镜头，但它们往往就一闪而过，女性生育的痛苦被一笔带过。《亲爱的小孩》细细掰开给观众看。

譬如女性怀孕时，身体上经历的巨大变化。

方一诺的脸上长了不少妊娠斑，肚子上爬满了妊娠纹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，怀孕首先牺牲的就是自己的美。

生育过程中的疼痛就不必说了，它有时还带着强烈的屈辱感。比如生育后有伤口上厕所不方便，有时需要借助成人纸尿裤。

方一诺一向非常爱干净，但还是忍不住了 …… 结果肖路一靠近她就说臭，让她无地自容。

生育后，婆家的人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。方一诺想喝个水一开始都没人注意到，最后还是得靠自己的亲妈。

月子里请月嫂，都是方一诺在操心。月嫂的素质参差不齐，虐童新闻时有发生，方一诺对月嫂（刘琳 客串）有些警惕。

观众可能会觉得她太 " 敏感 "，但这其实是一个妈妈爱女心切的常见反应，何况生育后女性本来就比较情绪化。

家人往往不帮她分担和疏导，反倒认为她想多了。

月嫂也常常耍小聪明偷懒、逃避责任，产妇防不胜防。

母乳喂养孩子，孩子半夜都要吃奶，方一诺很难睡一个安稳觉。

一旁的肖路却总是睡得死死的，喝个水都是月嫂倒的，把方一诺感动的——只有女人懂女人。

孩子几个月时，肖路就开始以工作忙为由逃避家庭责任，后来宁可躲在车里，不回家了。

方一诺白天要工作，夜里独自带着女儿，半夜被女儿吵醒后，她一度情绪崩溃哭了。

一边要工作，一边坚持着母乳喂养。在单位时，她要忍受涨奶的剧烈疼痛和漏奶的尴尬 ……

很多男性认为，这些不都是很常见的嘛，都是理所当然的嘛。就像肖路，晚上最早睡、睡得像死猪，理由是老婆白天可以补觉。

《亲爱的小孩》要纠正这种偏见，它告诉观众：女性为生育付出了太多太多，带小孩没那么容易。

弹幕上也有人认为，如果没有后来的出轨，肖路是很不错的男人；他是 " 夹心饼干 "，要焦头烂额处理两家人的矛盾，也很不容易。

可男人再不容易，也不能抵消女性的生育之苦。

何况，虽然生产是女性才有的生理功能，但抚育是夫妻的共同责任。很多男人缺席了，哪怕是看起来似乎不错的肖路。

所以，整个育儿过程中，方一诺一直是紧绷、疲惫、焦虑的状态。

肖路更多是局外人的状态，消极地逃避。

《亲爱的小孩》巨细靡遗地呈现女性的生育之苦，也由此具备现实意义——应该给予女性更多的生育尊严，给予女性更多的关怀、体谅与呵护。

有观众说《亲爱的小孩》" 反婚反育 "" 贩卖焦虑 "。这是打错靶子了。

如果真正给到女性关怀，又何必担心女性不婚不育呢？

要解决问题，而不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。

02 还可以更高级

昔日《左右》的伦理困境曾引起不小的争议，被认为是一种 " 伦理捆绑 "，但毕竟作为电影，王小帅的拍法还是相对克制和沉稳的。

相形之下，《亲爱的小孩》当前在戏剧冲突的处理上，还是稍稍有些过火——各种矛盾冲突往一块儿赶。

比如方一诺进产房，肖路错过了；婆婆拿走方一诺的胎盘去包饺子；方一诺出产房，家属都不在身边；坐月子期间，方一诺的婆婆与方一诺的妈妈矛盾不断；婆婆虽然不算极品（肖路出轨时，站在儿媳妇一旁），但小叔子是挺极品的；接着肖路出轨了 ……

各种糟心的事儿，几乎全被方一诺给碰到。

这固然可以面面俱到揭示女性遭遇的难题，但大量的无巧不成书，会增加剧情的 " 做戏 " 浓度；太多的吵吵闹闹、太多的鸡飞狗跳，也会让观众仿佛是在 " 看戏 "。

比如婆婆要走胎盘去包饺子，现实生活中一定有这样的例子，但它是少数的、极端的。

如果把这类剧情换成更为普适的情节，固然会减少情节的猎奇性，但艺术上的现实主义色彩会更浓厚。

比如肖路出轨的起承转合，也比较功能化。

两个人突然就好上了，" 小三 " 突然就死心塌地了，原本是乖乖女的 " 小三 " 敢跑到大庭广众之下去闹。

再比如方一诺和肖路离婚了，还特意办了一桌酒宴，请来共同的好友 " 见证 "，大撕一场，声称要 " 剥夺 " 肖路探视的权利（不管怎么说，这违法了）……

这些情节很像是为了制造话题，故意往极端上写。

另一个让人担忧的点是：剧集会如何呈现电影中核心的伦理困境？

剧中孩子出生于 2014 年，待女孩读幼儿园时，时间点差不多是当下了。

如今生殖手段非常先进，试管婴儿的成功率（还可以选择婴儿的血型）可比两个人亲自做要高。2007 年《左右》时生殖技术的瓶颈在当下已经不存在了，《亲爱的小孩》该如何把它圆回来？

《亲爱的小孩》在宣传中，一直在说它是《隐秘的角落》的原班底打造。

实际上，" 原班底 " 的说法太宽泛。只是《隐秘的角落》的编剧，当了《亲爱的小孩》的编剧和导演。

两部剧的出品公司不同，重要的制作岗位人员也不同。

但《亲爱的小孩》在美学层面上，水平还是很在线的，观感上很舒服。

我们期待《亲爱的小孩》能够像《隐秘的角落》那样，在讲一个有意义的故事的同时，也把故事讲得更 " 高级 " 一些。

关键词： 母乳喂养 解决问题 参差不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