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保可以“带回家”了吗？

文 | 谢九

今年两会期间，一则关于 " 社保带回家 " 的提案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。

社保带回家的提案，来自于全国政协委员司马红。司马红委员建议" 将社保的社会统筹部分金额与缴纳地解绑 "，如果民众从工作地转回老家，企业缴纳的统筹账户资金也要跟随一起转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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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国养老金实行个人账户和统筹账户相结合的方式，员工缴纳的资金进入个人账户，单位缴纳的资金进入统筹账户。这种方式让社保的异地转移很不方便，如果一个人从工作地回老家或者去外省工作，但是还没有缴纳完 15 年的最低社保年限，那么他能带走的只有个人账户的资金，而企业缴纳的更多的部分只能放弃。

这种制度障碍既阻碍了人员的自由流动，也降低了很多人缴纳社保的积极性，尤其是很多进城务工的灵活就业人员，因为预期自己很难缴满 15 年社保，既然将来离开工作地之后要损失大部分统筹账户资金，所以就干脆选择不交或者少交社保。而从企业的角度来看，也就更没有积极性为这些灵活就业人员缴纳社保，交到统筹账户的资金，原本可以成为企业的利润，甚至可以直接给员工多发点工资，增加企业的人才吸引力。

（图 | 视觉中国）

这一次司马红委员提议社保账户的所有资金实现 " 钱随人走 "，让社保可以带回家，就是为了解决我国社保异地转移的长期痛点，提升灵活就业人员的参保积极性。

从个人角度来看，社保带回家的办法当然极具吸引力，不过，提案变成现实的挑战还是很大。

最近几年，我国养老金的收支压力越来越大，虽然从总量上来看，在全国范围内的收支尚有盈余，2021 年累计结余 4.8 万亿元，可以满足 14 个月的支付，但是结构性压力非常突出，尤其是东三省等部分省市，缺口压力越来越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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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总量盈余的背景下，我国开始采用 " 富省补贴穷省 " 的办法，缓解养老金的结构性压力。2018 年 7 月份，我国开始实施基金中央调剂制度，各省市按一定比例上缴养老金，由中央统一调剂使用。中央调剂制度实施四年以来，共跨省调剂资金 6000 多亿元，极大缓解了部分省市的养老金缺口问题。

今年 1 月份开始，养老金中央调剂制度再度升级，开始正式实施全国统筹，也就是说，在过去的中央调剂制度之下，各省市只需按一定比例上缴养老金，而今年开始全国统筹之后，地方省市的养老金要全部纳入全国统筹的大盘子里，根据不同地区的余缺情况统一调度使用。

在我国养老保险正式进入全国统筹时代的大背景之下，如果让社保资金可以跟随个人的流动，实现钱随人走，社保带回家，这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养老基金的全国统筹能力，加大部分省市解决养老金的缺口压力问题。

更现实的挑战在于，社保资金带回家，前提是统筹账户里有钱可用。但是，随着我国养老金的收支压力越来越大。所以，当前我国养老金的最大挑战还在于缺口问题，在养老金的缺口问题真正得到有效解决之前，其他问题都暂时是次要矛盾。

（图 | 视觉中国）

如何解决养老金的缺口问题？目前来看，延迟退休成为解决问题的主要路径。我国的十四五规划已经明确 " 要逐步延迟法定退休年龄 "。今年 3 月份开始，江苏省已经率先开始推行延迟退休，" 推迟退休的时间最短不少于一年 "。预计很快将有越来越多的地方省市推出各自版本的延迟退休方案，延迟退休已经从设想一步步变成现实。

从解决养老金压力的角度来看，延迟退休既可以让人们多缴纳几年养老金，又可以减轻当期养老金的支出压力，可以从收支两端缓解养老金的缺口压力。所以，自然也就成为解决养老金缺口的突破口。

不过，我国养老金的缺口压力，成因非常复杂，所以，解决办法也应该多管齐下，对于民众而言，需要接受延时退休的现实，从政府的角度来看，也还需要对社保体系有更大投入。

东京一处地铁站内，一位西装革履的老年人背着公文包匆匆走过。（图｜视觉中国）

我国养老金体系之所以形成了较大的缺口压力，和当初的制度设计也有一定的关系。上世纪 90 年代，我国开始推行企业职工养老保险改革，当时大约 2000 万退休人员没有缴纳保险金，但是视同缴费。这部分人的养老金通过下一代人缴纳的统筹账户来解决。将上一代人的历史欠账交给下一代来解决，前提条件是未来一代人比一代人的经济条件更好，反之，上一代人的历史欠账，就会给下一代人带来巨大压力。

对于养老金的历史欠账问题，人社部曾经在前几年表示，" 历史债务问题是由国家财政和社会保险共同来弥补的，但主体是社会保险费的征缴收入。"现在，随着中国经济增速放缓，加之老龄化时代到来，养老金的历史欠账，或许需要政府付出更多的努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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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可否认的是，最近几年，我国对养老金体系的财政投入一直保持较高增长，如果没有财政支持，出现养老金缺口的将不只是东三省等几个省市。不过，如果以更高的标准来看待财政投入，其实也还有较大的增长空间。和发达国家相比，我国的社保支出占财政支出的比重仍然较低，我国包括养老在内的社保支出占财政支出的比重大概是 12%，而西方国家普遍在 30% 以上，即使不考虑我国对养老金的历史欠账问题，财政投入也应该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，或是增加直接的财政投入，或是划转更多的国有股权补充社保，以及增加更多的国有企业分红等等 ……

只有当养老金体系的资金越来越充裕，缺口压力越来越小，对于社保带回家这样的便民方案才可能有更多操作和实现的空间。

关键词： 延迟退休 视觉中国